是一個搞海峽兩岸各種中老年西皮的小號,可以叫我fuchs或狐莢。

【图马】奇点与纵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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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萬事萬物誕生於一個“點”。

 

 

 

 

4.

 

坐在步道长椅上,咀嚼著欧包柔然的肉松馅心时,图恒宇发觉自己已经像喜欢上这种“九零后常见”即食代餐一般,喜欢上马兆教授;而他欣赏的对象,跟健康低脂的全麦面包里加高卡路里高热量的肉松的搭配一样,古里古怪,但又有个中兴味。

 

他要收回自己之前浅薄的推测:马兆不是机器,也不是什么谪仙,是比这些更复杂也纯粹的人。他竟然会不吝惜地夸赞和指正学生,会感谢学生明显是功利心趋使下的邀请,会因明明更为重要的事情耽搁了约定而致歉,甚至还在自己理性的计画中增加如此感性的一环——坦白而言,在图恒宇度日如年、度年如日的几年科研生涯中,没有哪个导师有闲心照顾他熬夜跑表时的胃。

 

想到这,年轻人的肚子咕咕应答一声,似乎在表达感激。他又大幅度地咬了一口,感受味蕾和大脑同时发出愉悦的信号——而喜欢、欣赏和向往同样令人欢欣雀跃、充满干劲。

 

报道顺利得易如反掌,甚至都有些不真实的快感。当然,图恒宇也不忘翻了翻其他登记记录,发现确实如马兆所言,只有他的定向栏目裡赫然写著“待定、生命科学实验室预备”。

 

漂泊的心在过去艰苦的半年多时间暂时落了下来。看着印有自己信息的实习期工牌,图恒宇不无感慨地摸了摸照片上那张更为青涩的面孔,决心不能让这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和希望的男孩失望。

 

不过,由于图恒宇情况特殊,他俨然是最晚到的一员。其他三个实习生早就安顿下来,布置好自己的一隅,唯独他像是一颗落在运行稳健的机器中的螺帽,不知道该往哪儿转。

 

世上无巧不成书,正当图恒宇为此犯难时,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不是吧——小图?你也到这儿来了?”

 

一回头,图恒宇惊喜地发现那张熟悉的面孔,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毛学长!”

 

毛锐,章载道老师曾经的得意门生。这个眉尾因为小时候贪玩爬树摔出一条疤的北方人总是笑眯眯且热心肠,再加上他是早几届哲学专业毕业生、靠自招跨考过来的,也被大家称为“乐山小佛”。图恒宇依然清晰记得研究生入学第一天,正是毛学长帮他提行李、签到;而今日的图恒宇一走进数字实验室,正是研究员毛锐率先认出他。

 

“真是你啊没想到!”毛锐一如图恒宇记忆中那样亲切,目光甚至比以往更加炯炯有神,“看看,头一回体会到有缘千里来相会!”

 

图恒宇回以腼腆微笑:“毛学长,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爽朗。”

 

毛锐道:“老话说得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到哪儿都是一样的——只是你小子,一路深造、平步青云,怎么最后又到这儿来了?”

 

晓得“小佛”必定不会不怀好意,但图恒宇仍旧察觉到那玩笑的话裡流露点不安的意味。他耸耸肩道:“是啊,这里毕竟是我最初向往的天堂。”

 

“唉,可惜你了,没早几年来!”毛锐拍拍他的背,喟然而叹,“早几年是半个桃花源,现在差不多是野菜地了!”

 

他前所未有的悲观让图恒宇倍感疑惑,越发想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他不甚了解的巨变:“怎么会呢?这可是刘丽萍教授的实验室,而且是囊括超级计算机、高端电子传输等综合领域的交叉口。即便不是伊甸了,也不可能是失乐园吧?”

 

毛鋭看了看四周,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太理想主义了你还是,简直跟在校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告诉你一件最近的大事吧,调设电脉冲传送的千岛湖工程你有印象吧?咱们实验室奎尼副主任昨天刚带了二十多研究员去杭州,工牌全部整整齐齐挂在档案室裡,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图恒宇诚实地摇头,他既没去过千岛湖工程地,也不了解实验室的人员流动规律。毛锐露齿一笑:“你想啊小图,如果是以咱们研究员身分配合工作,怎么能不带身分证明呢?所以他们很可能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国内外每天上演沧海桑田,昨日的浪潮今日的泡影,虽说坐观静生,但你不能不观啊——

 

“你看,从一个一级实验室,几十来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调走了,说明什么?一呢,国家重点正在从地面大型转载浓缩成可传送中小型,对超算的全面关注可能即将变成过去式;二呢,既然国家都有这种倾向,侧面证明我们这裡已经快摸到这一方地的死胡同了,所以迫切需要把能够继续投入新领域的人才整理调动。小图,虽然你才刚来,可你要做好要么坐冷板凳、要么争船头的准备咯!”

 

图恒宇努力让自己不太心事重重,但微微抿齐的唇线暴露了他的紧张。毛锐分析得不无道理,毕竟他早先工作多年,有其独到细致的观察和总结丰富的经验。图恒宇自己呢,只顾著一心读圣贤书,对局势几乎全然不知,甚至期待着在研究室里继续做“书呆子”。思绪又飘得更远一点,他霎时间想起了马兆,想起教授早些时候的评价和承诺,那句“我会随时联系你”现在显得格外无价。

 

想着学长没把自己当外人,图恒宇自然而然地向他透露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学长,其实呢……我严格意义上不属于数字实验室。”

 

毛锐问:“什么?”

 

“我参加的是马兆教授的预招,而且我也通过了,”图恒宇小声说,“我是被教授特意安排过来学习的。”

 

毛锐短暂地闪过一丝错愕和艳羡混杂的神态,但冁然赞慰的笑容很快又回到脸上:“好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搞半天你居然是马教授的‘天选之子’,要让大家伙知道,得有多嫉妒!”

 

话虽如此,他兴奋的声音已经如鞭炮般炸开,引起周围几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图恒宇连连玩笑似的压住毛锐比划的手:“学长,别这麽说,我今早还在为这事情苦恼呢。”

 

毛锐忍不住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我这是替你高兴啊!咱们当初一起奋斗过的同窗,恐怕就你努力到今天这步了,多牛的一件事啊!听著,今晚上我请客,你必须和我出去喝一杯!”他好像还嫌不够热闹,又昂起头高声说:“大家伙听着!今晚上我做东出去吃饭,你们要好好认识一下我出息的学弟小图!”

 

难得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加上众人对毛锐和图恒宇的印象都不错,工作区立刻迸发出欢快的气氛,热烈地讨论著调侃著,没有人注意到门被默默打开一条缝。

 

“大家状态不错,很团结、很活跃啊。”

 

工作区刹那间安静下来,零零碎碎的只剩下皮鞋挪动、衣料摩擦的声音。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毛锐自认不讳地站出来:“汪院好,刘主任好,我们这不是欢迎新人,活跃一下气氛嘛。”

 

满头银髮而精神矍铄的老人莞尔一笑:“挺好的,别紧张,我今天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们实验室的。刚好,介绍介绍新来的实习生吧。”

 

图恒宇不敢怠慢地迅速同其他几人站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和两院院士、四项国奖得主、中国科学院院长面对面。大多数学生都有个荣获汪亚明院士奖的梦想,而与汪院士见面本身就是一项殊荣,图恒宇根本没料到会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圆梦——早知道他不该和毛锐一起笑得那么“放肆”。

 

第一个上前与汪院士握手的是刘丽萍一手提拔的博士生。女孩名叫赵晓,落落大方、声音细柔,倒和她的导师有八分相像,刘主任看她的眼神也是满意而怜爱的。汪亚明拍拍赵晓的手,敏锐地感知到什麽,而后缓缓开口:“你有双劳动人民的手,这双手远远美过你的面容,你老师没看错你,你日后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赵晓又惊又喜又羞赧地点了点头,两手紧紧交叉握在腹前道了声“谢谢汪院长”。后面跟著围上去的男生则是汪院士的学生的学生,名叫杨可为,简单地寒暄之后,汪院士也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表示认可。

 

然后是另一个比他们年纪稍长点、身材挺拔板正的男生,李宇泽,是航空航天现役。他主要的任务是和目前几个专项研究员一同推进航空计算机整合的项目。担负著重任,他格外认真、一丝不苟,汪亚明更是寄予厚望:“宇泽,新发展要靠你们年轻人的努力奋进,但也不用压力太大,要记住你们背后是国家坚定的支持。”

 

李宇泽行了个庄重的军礼,退步下来。压轴的便是图恒宇了,他不由得喉头发紧,端正姿态走上前同汪亚明握手:“汪院长好,我是图恒宇。”

 

站在其后的刘丽萍似乎想要补充什麽,却被汪亚明打断:“图恒宇,都叫你小图,对吧?”

 

图恒宇忙不迭说:“没错汪院长,您也可以叫我小图。”

 

“好,”汪亚明轻轻回答,转而面向其他人,“大家不用这么肃穆,继续你们手头的活吧,我和小图单独聊聊。”

 

根本顾不上其余人震撼的目光,图恒宇有些骇然无措地随老先生走到楼梯拐口,心想自己可能永远不会适应被高明人物点名谈话的。也难怪马老师评价他“心理不够成熟”!

 

“小图。”汪院长的声音把他逃跑的神思拉回来,他连忙应答“嗯”。

 

“小图,叫起你、看到你,总让我想起我爱人之前的一个学生,”汪院长徐徐地说,被年岁蒙著淡淡阴翳的眼睛似乎透过窗户看见了过往一幕幕,“和他比起来,你或许应该叫小小图了。虽是我爱人的学生,我对他的印象依旧深刻。你们都是有追求、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人,耐得住寂寞、熬得住时间,学习广泛且深入。不过相较于你,年轻时的他更加特立独行、思维活络,甚至当时我爱人那样严厉的人都压不住他的想法、摁不住他的行动,也出过一次意外,好在并不严重。”

 

“我爱人去世后这么多年,我依然放心不下这个学生。他的能力无人能及,按理来说能做到比现在更好的位置,但他不要。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吃一堑长一智了——比年轻时学会收敛、沉淀,这确实没错,但我知道他是在积蓄常人所想像不到的力量,他内心深处有个计画,一个会改变世界的想法,现如今正在隐迹潜踪地一步步成型、铺开。

 

“对这个目前尚未显露的计画,我无法评价;但是对于你,小小图,目前已知他选择的条件项、计画的一部分,我希望你能在坚守科学信仰、全力探索科学广阔边界的同时,不要忘记科学是有不可撼动的人性的底线。

 

“或许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帮我老人家一个忙吧,照顾好小马,好吗?”

 

直到这一刻,图恒宇才遽然意识到,汪亚明院长口中的那个学生,正是他的教授马兆。他顿口无言地看著老院长,霎时间感到超越三维的座标在他眼前展开,而他正站在其中交错纵横的一个点上。在这张网上他究竟是潜伏者、出击者抑或观察者,他是会牵动细线引起多少波澜、还是能斩断长丝阻止多少危难,图恒宇无从得知。

 

不过首先,图恒宇想知道,究竟是不是马兆埋下了这张网。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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